【編療邊看，我想讓你知道的是】

那些惡狠狠，張牙舞爪的情緒裡，

有著受過傷的你，

然而你已成為父母，你需要更多勇氣，

才能探究深埋的成長心事；

你需要更多心力，

才能去梳理過去那些盤根錯節，

刻劃在你生命裡的僵化親子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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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洪培芸

 

「我氣到想要直接掌嘴下去！

我女兒那一副刁鑽、伶牙俐齒，你能奈我何的嘴臉，

我看了就是一肚子氣！她肯定是來討債的！」

坐在諮商室裡，我盯著她說話時兇狠的模樣，

聽著她吐露出來的語句。

我想，她恐怕從來沒有從鏡子裡去照見，

自己此刻的模樣，是多麼地深惡痛絕，

彷彿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而在這個強烈的情緒裡，

不只是她所談論的孩子，

還有著上一代留下來的陰影，

在裡面搖曳生姿，催化及加溫她的所有負向情緒。

當然，她並沒有意識到，

她的成長經驗，

原生家庭裡的互動模式，

以及她心底的傷，一直如影隨形。

 

討債、還債、報恩及報怨

我時常聽到有人使用上面四種動詞，

來形容親子之間的緣分，以及關係。

但凡遇到困難教養的孩子，

大概就屬於討債、還債及報怨。

例如，孩子這輩子是來跟我討債的，

而我今生當她或他的父母，就是來還債的。

再不然，孩子就是來報復仇怨。

簡言之，除了報恩之外，其他都是悲情宿命。

遇到問題及困難，我們習慣去尋求解釋與答案，

這是人類天性。

因為解釋與答案讓我們能夠擁有暫時的心安，

不那麼徬徨，不那麼慌亂，不那麼焦躁不安。

 

但是這些「答案」，也在形塑你的認知，

引導你的行為，強化你在關係裡的態度及互動模式。

當我們對親子關係有了僵化的思維，固著的答案，

接著多半就會產生一種狀況──

不太會改變，不太想改變，

也不太能改變已經運作不良的親子互動方式，

然後持續惡性循環。

 

 

惡性循環的源頭

當我進一步回溯她的成長過程及生命經驗，

我看見了她也曾經是掙扎的女兒。

只是她選擇了順從，聽命了家人的安排。

聰慧的她，沒有繼續上學，很早就去工作賺錢，

讓家裡的資源都集中在她的弟弟們身上。

儘管她的大弟以及小弟看來也不算是讀書的料，

對於學習，也不那麼上心。

但是那又如何呢？

重男輕女的社會氛圍及家庭價值觀，

她只能把心中的不滿、委屈及吶喊，

曾經被犧牲的情緒，

那些長年蓄積的能量，

一再一再地保留下來。

直到今天，冒了出來。

 

時時回頭檢視，你的成長過程有沒有過相似劇情，

是刺激，也是共鳴，對於你的情緒

大的就要讓小的、男生不能動不動就掉淚、

女生不要這麼強勢、小孩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意見……

這些耳熟能詳的話，

現在仍是一代傳一代，代代相傳。

這些刻板印象及行為樣板，

彷彿是一種集體詛咒及社會暗示。

即使成為了父母，也會不自覺地重演。

我們時常錯誤地以為，受過傷的人就知道要避開，

就會了解不能重複相同的循環，其實，這並不然。

往往是變換了形式，

去討回心理的公道；

也常常用錯誤的方式，

去圓滿內心的遺憾。

在上述這個案例裡，有主見的女兒，

活出了她最想要的樣子。

她其實是欣慰，但又妒忌。

因為這裡面映照出她滿滿的失落，

而那是關於她自己的，成長過程中的祕密。

 

臨床心理師的處方箋

檢視成長過程的傷，

把它一片一片指認出來

「看不見，但你依舊存在」，

就是形塑著現在的我們的所有過去。

我們都是帶著父母的愛長大，

而愛裡面有時也伴隨著傷害，

來自於不夠了解、沒有能力了解，以及錯待。

每個父母都曾是受傷的孩子，

我們是，我們的父母也是。

可是我們往往沒有機會追本溯源，

也沒有時間及心力去修復，

就成為了父母，就有了下一代。

帶著成長過程中的傷，

鮮血仍舊汨汨流淌，其實尚未結痂。

怎麼檢視？會誘發你強烈情緒反應，

會讓你特別抓狂，

會讓你特別有感覺的話語、態度及行為，

多半與你的自身經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無論是你很歡迎的，還是你很抗拒的；

無論是你喜歡的，還是你討厭到不行的。

 

 

讓孩子照亮你自己，

讓他陪伴你再「長大」一次

身為心理治療工作者，同行時常開玩笑說，

個案就如同照妖鏡，照見我們自己內在的課題。

對於父母們來說，孩子何嘗不是？

孩子會照亮你內心的幽暗黑洞，

但也會激發你內在的潛能，

以及帶著你再次學習愛與被愛，這趟豐富的生命之旅。

 

當我們因為不習慣，

當我們因為不舒適，因而排斥及抗拒時，

我們推開的，其實是自己以及孩子共同的成長機會。

為什麼是「共同」成長機會呢？

因為你的成長，就是最好的示範！

你的脆弱，你的堅強，你如何面對成長的祕密，

你如何修復過往的傷害，你如何跨越自卑，

你如何認識及定義自我價值，你如何提升自我價值感，

都是在給孩子做示範。

 

更重要的是，讓孩子們親眼看見，

只要你願意，即使到了現在，都為時未晚，

而這也是成長型思維的另一種展現。

孩子就是敲開你成長過程中，

那些心中祕密的隕石。

那些在親子關係裡的摩擦、衝突與爭執，

那些你看了格外不順眼，那些你看了立刻跳腳、惱火，

並且一肚子氣的刺激，都是富有深意的撞擊。

你曾經好委屈、好受傷，

你曾經好無助、好徬徨，

讓我們一起看見它，並且修復它。

 

 

帶給孩子的最好禮物，

就是你自己的成長。

過去的經驗和遭遇雖然不可逆，但是過去的意義，

可以透過你的「現在」來重新定義。

陪伴孩子成長的過程，陪伴孩子成長的現在，

都是你重新定義過去的機會；

因為你可以決定，成為怎麼樣的父母，

給予怎樣的對待及關愛。

讓我們終結親子關係的惡性循環，

讓我們的親情不再有剝削，

沒有夾藏著過去留下的傷害，

此時所給出的愛，就會是「真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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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人際剝削》

作者：洪培芸 / 出版社：寶瓶文化

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責任編輯 / Planet )

(首圖來源 / shutterst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