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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shutterstock)
文/李牧宜
空服員必須往返世界各地，
不管是在國外某些知名景點或飛機上，
特別是外站飯店，
難免都會聽聞，
甚至是遭遇一些奇特的事情。
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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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印象深刻的乘客：
小妹妹抱著一個沉重的大包包
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這個家庭，
因為這一家人有四位，
但卻只有三位，
是我們看得到的。
那天我被抓飛了
一個台北－北京－台北的班。
在北京飛回台北的 boarding非常繁忙，
客艙裡都是西裝筆挺的商務客，
而商務客最喜歡看
「工商時報」、「商業週刊」類的刊物，
又因為這些他們幾乎全都是散客，
所以拿了一兩份後，
可能又會有好幾個人，
零零散散的說要看。
在塞滿客人的走道上這樣跑來跑去，
真足以讓我們忙到焦頭爛額。
那時我在客艙裡忙到滿頭大汗，
不透氣的制服也緊緊黏在我的背上。
突然有一位少女輕聲叫住我：
「姊姊...不好意思...」
「祂是我爸爸，
請問你們有地方可以安置祂嗎？」
我抱著一大疊雜誌走過去，
汗珠也從頭皮流下來：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她胸前背著一個The North Face的黑色大型後背包，
一手抱著，
一手則在背包底部用力撐著。
「它很重很重，
也需要好好保護，
請問你們有什麼地方可以安置他嗎？」
我看女孩的年紀大概只有10歲左右，
卻有很深很深的黑眼圈。
「姊姊... 包包裡是一個骨灰罈，
他是我爸爸」
我看這位女孩身旁還有另一位妹妹，
看起來也只有讀幼稚園的年紀。
當下我真不知是否該收起臉上的難過，
因為我深怕我的同情，
只會對他們造成二度傷害。
這時有位小姐從廁所匆匆走出來，
我看她也是滿臉的憔悴，
她說：
「小姐這兩位是我的女兒，
不好意思...
這個包包現在是我女兒用身體在支撐，
等等拿下來時需要人攙扶，
因為它非常重，
我怕你會忌諱，
所以讓我來吧。」
我連忙說：「怎麼會忌諱呢！
別擔心，請你跟我來。」
我們再次確認地勤遞上來的PIL，
雖然這個骨灰罈要上機的確有經過申請，
但沒有特別申請CBBG的紀錄（指佔位行李），
因此這個包包屬於carry on baggage，
我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放置它。
我帶著她們，
把骨灰罈穩穩地放好！
我打開coatroom，
通常裡面都放滿了空服員的黑色行李箱，
我很幸運的發現還有一點空間，
在得到姊姊們的同意之下，
我先是鋪了幾條毛毯，
再幫女孩把包包拿下來。
拿下來的瞬間我感覺到它的重量，
真不是一般的沈重，
要不是媽媽在一旁幫忙攙扶著，
我想我的雙手一定無法支撐。
我們一起把它放進置物櫃，
我也拿了好幾個枕頭放在旁邊固定，
深怕它會因為飛機搖晃而受到撞擊。
直到母女三人看了都覺得安心，
我才把置物櫃關上。
這樣說或許會有點詭異，
但我在關上置物櫃前，
還悄悄看了他一眼，
心想：「你們全家會平安到台北的～」
她們一家的客氣平和與
嫌服務慢「不耐」的旅客 有很大對比
安置好後，
我才發現剛剛的刊物都還沒送到客人手上，
眼看快要關機門了，
我趕緊一本一本送去。
果然被許多看起來非常不耐煩的客人
「白眼」了好幾回，
還有人因此生氣的大罵：
「你們服務也太慢了吧！」
飛行途中，
母女三人都很客氣，
也不太會互相交談，
只記得晚餐後，
大女兒跟我多要了兩個白巧克力方塊酥，
媽媽則是幫女兒要了耳機後，
用手撐著頭睡著了。
母女三人感覺心平氣和，
與那些十分鐘看不到雜誌就破口大罵的客人，
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多詢問什麼，
只能不時的過去看看狀況，
必要時給多一點協助和關心的眼神。
和安置大包包時的心情一樣，
我擔心自己的過度關心會造成他們的困擾，
甚至害怕自己的同情，
會讓他們更加難過。
降落時，
再次確認「包包」再加強保護
媽媽的淚水 終於止不住
機長廣播要往台北降落前，
媽媽問我，
降落時是否可以抱著大包包，
基於其他旅客和她自己的安全，
我很不忍心地拒絕了。
因為按照規定，
在降落的過程中，
旅客身上是不可以背著任何包包的。
看著她擔憂的神情，
一旁的經理提出了另一個方案：
「不然我們再check一次好嗎？
看看要不要加強固定，
這樣你們會更放心。」
我帶著媽媽走到置物櫃旁，
另一位組員也抱著幾顆枕頭一同過去。
在我們重新調整後，
媽媽表情看起來安心許多了。
要回座位之前，我們提醒她，
落地後記得先留在位子上，
等到所有客人都下機，
我們再一起把包包拿出來，
協助他們背上。
聽到這些話，
她終於止不住眼淚，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同事摟著她的肩膀：
「沒事的，一切都會很平安，
你看，我們就快到了呢。」
「爸爸，我們到家了。」
平安落地後，
母女三人留在位子上，
直到我們走過去，
她們才起身。
我和同事一起把包包搬出櫃子，
在協助妹妹背上時，
聽到妹妹說：「爸爸，我們到家了。」
我把她們送到機門口，
給媽媽一個擁抱，
媽媽輕聲的說：
「真的很謝謝你們...」
眼看她要是再多說一句，
可能又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了。
看著她們的背影慢慢離去，
幾乎所有在場的組員全都鼻酸了。
我想，
那天客艙裡的旅客，
若是聽到客艙裡有骨灰罈，
或許都會避而遠之，
甚至因為忌諱，
而要求把座位換到很遠的地方，
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身為空服員，
每天在飛機上看到的，
並不一定都是旅行帶來的歡愉，
有時候，
我們必須親眼見證這些生離和死別。
幫助母女 3人
能把爸爸 平安帶回家
是充滿「意義」的任務
大多數的旅客都是為了旅遊、商務而飛行，
但有一些旅客飛行的目的，
不如一般人那樣平常，
而是具有更特別的意義，
例如，帶親愛的家人「回家」。
因此那天費盡心思，
保護妹妹身上的「大包包」，
讓母女三人可以把爸爸平安送往另一個旅途，
對我們來說，
更是一個充滿意義的任務。
好感人的故事，
空姐真的很有心也很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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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 CMoney編輯/ 家薇 )
